樊葵葵

二次里永远浪漫不死

爱是原罪

文/樊葵葵

  

  

  “没有她,我的这一生所有岁月都是荒芜。”

  

  【壹.】

  

  下雪了。破败的寺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了。被虫蚁腐蚀过的房梁砖瓦,或是结满了蜘蛛网。可惜冬天的凄凉让蜘蛛也不肯出现,只剩栽种在庭院前萧条的树木在冷冽的寒风中颤颤巍巍,枝桠间最后一片枯黄的树叶也在这冰冷的人间缓缓坠落到雪地上。缓慢却又决绝。这里离烟火人间很远。至于有多远,绕过十几座山,走过几百里路,摒弃你心中所有的执念和不舍,爱和恨。便也到达了 。

  不知是谁推开了古老的虚掩着的板门,门上的红漆已尽数脱落,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层灰尘。 推门时发出吱嘎的响声,惊动了躺在门旁的落叶,像是风拂过,把叶子吹的几米远。 这座沉寂了多年的寺庙,终是有人回去了。

  是一名老者,大概是花甲之年。头发凌乱,衣衫破败,只有一件缝缝补补过的长袍勉强遮蔽住了全身。应该被冻得没有知觉了吧。

  原来南方的冬天,也这么冷。

  他终于找到了她。

  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贰.】

  

  大寺是那时中原第一寺庙,每天烧香拜佛祈福的达官贵人不胜其数,虽是寺庙,烟火气息却也极重。

  “决明。明天是宫中的人来祈福,你来操持吧。”大方丈看着眼前这个已是弱冠之年的青年。

  林决明是个孤儿,大方丈下山从路边发现他时不过也才是个雏儿,给他取了个名便把他收留到大寺 ,剃了度出家。林决明话少不喜热闹,大寺虽然不算特别清净,但这些年来他也算过得舒服。

  偶尔。他也会盯着月圆月缺遥想山下的世界,他听说外面刀光剑影弱肉强食,他听说当今皇帝是非不分百姓苦不堪言,他听说世间七情六欲苦不堪言,却有一群又一群人为此甘愿牺牲自己的一生。至少那时他的眼里是有光的,他从未尝过佛说的八苦,虽穿上了不合身的袈裟,剃光了头发,但心里的那份少年感却从未被剔除。

  “好。”林决明说。

  陈小笙是淮东有名的艺妓,坊间都说她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绝色美女。林决明听大方丈说这次宫里来的人是位花天酒地的王爷,明面上来说是给子民祈福,不如说是皇帝给打发出来的,便是这样,这位王爷仍毫无半点察觉和悔改之意,竟在倾香阁中明目张胆地抢了个妓女来,还要带往大寺同他一起祈福。本在这圣贤之地,青楼女子是不得入内的,碍于皇家的面子上,大方丈只好令人把陈小笙安顿在寺庙中的客房内。

  林决明遇见她的那日,是庆元四年九月十九。

  那日是林决明接见王爷的日子,那日他在客堂与那名稀里糊涂的王爷客套了一番,告知他为天下百姓祈福需维续两个月左右时间,每日要虚心求佛,焚香沐浴,这段时间切不可近财物,近女色……那王爷当然是没有耐心听他道完,眉间的不耐烦在油饼一般的脸上充斥着,随便应了声“好好好”便离开了客堂。

  林决明也没有多留,交代好手下的弟子一些相关事物,便也离开了,走向了西边的凉亭。

  

  【叁.】

  

  你相信缘分吗。

  就像是那日他走向西边的凉亭时,天穹中的乌云密集聚在了一起,黑色的墨汁挤进眼前的山地,让它满身的金光瞬间黯然失色。可怜的雨点砸在屋檐上,砸在水池边,掷地有声。

  林决明加快了脚步,想着到凉亭倒也可以避避雨了。

  西边是个清净之地,除了干净的花木,池塘和凉亭,还有一两个上了年纪的僧人的厢房在这边,一些多年没有人居住的客房也在这边。自然,陈小笙的房间也在这边。

  相传天上的神明尚且会被凡间绝色女子打动,况且他只是一介僧人,与她四目相视时,便也有了尘世的烦恼。有的时候刚刚好这个词真的很重要,世界断然不是像大寺这般小,能在最好的年龄遇见是一种缘分。最难忘却的是林决明匆匆赶到凉亭时,他惊愕地看到有一身着红衣女子在试图翻出西墙,她踩着枯槁的爬山虎,却在最后一节爬山虎上踌躇不前,不知为何穿着绣鞋的双足在风雨中颤抖,惶惶不安,始终没有踏出最后一步。

  她留给林决明的是一抹红色的背影,于天色蒙蒙烟雨中的一道艳丽的霞光,在浩瀚的天际中看起来渺小,却是占有了林决明的整个世界。

  “女施主?”林决明朝她喊了。

  陈小笙身体猛然一颤,片刻间双脚踩空,身体向后倾倒,林决明心道一声“不好”,匆忙间欲去接住她,却来不及,只能任凭重力将她狠狠的按在青石板上。眼前一片黑,昏了过去。

  

  【肆.】

  

  她又梦见了那个阴冷黑暗的夜晚。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像化不开的浓墨般的黑暗,笼罩着整个淮水城。夜晚真的很冷。很冷。闻不到栀子花的香味,连虫蝇也百无聊赖不肯出来,万家灯火寂寥无声。没有一线生机,仿佛这漆黑的夜能吞噬掉所有生命。

  城门外却是火光通天,一门之隔,也是阴阳两隔。

  到了很深很深的夜晚,整个城中仍是一潭死水,或者是一群在狼口上待在的羔羊。再过半刻竟下起了丝丝缕缕的雨,却也显得缥缈无力。

  城外有了一阵喧闹的呼喊声后,有了外头的人开始撞城门。她娇小的身体在母亲的怀里瑟瑟发抖,孩童的双眸掩埋不了那份恐慌,依偎着她,一言不发。 

  后来城门被攻破,有兵搜到了家里来。她总说自己抓不住希望。满身寒意侵袭,如同窒息一般,母亲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刀,并拖住那些兵让她逃跑,不要回头。

  恐慌和惧怕缠绕着全身,她看见母亲被刺穿了胸腔,倒在了雨水堆积的坑洼中,把雨水染红。母亲看着在大雨中回头的她,对她笑了笑,做了个口型:

  “好好活着。”

  又是无尽的雨水。

  陈小笙惊醒了。

  头疼。很疼。她缓了缓,再张眼,她在一间陌生的厢房中,眼前还有一个和尚。

  林决明看着眼前姑娘醒来了,露出几分惊讶和欣喜:“女施主, 你醒来了。现在感觉如何?”他望着陈小笙的容颜,怔了怔,世间竟也有这般女子。苍白的脸颊掩藏不眉目间的温软远山和双眼中的秋水寒寒,病态美衬着精致的五官,点缀着淡淡的胭脂,配上一袭红色长裙和一双精巧的绣鞋。

  “无妨,敢问您可是这大寺中的师父?”陈小笙提防地看着他。

  “在下如是,不知怎么称呼女施主?又为何翻那西墙?”

  陈小笙心道“这和尚竟不知道我?那便好。”随后说道:“我叫陈小笙,我本意是想离开你们大寺的,小师父叫什么啊?”

  陈小笙?

  林决明想起大方丈那日对他说的话,他才明白了。寺庙里忌大红,说起来除了她还有谁能身着红衣出现在大寺。

  “在下唤林决明,小笙姑娘为何不直接从正门出去,这样会更方便。”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嘘,”她左右探了探头,贴在他的耳边说道,“小师父,告诉你个秘密喔,其实我,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上天的旨意牵引我到这里,我会遇见我的真命天子,谁承想,这里的和尚,除了你以外,都不那么友好,破规矩一堆,我就寻个乐子,打算翻出去。”

  林决明哪里见过这般调戏,耳根早已通红,不过听她这么胡诌,倒也有趣得紧。

  “女施主说笑了,还是快快休息吧。”言罢,便转身欲离开,却被陈小笙拉住了。

  她怕夜晚一个人时外面在下雨,很怕。以前在倾香阁时,经常是她的丫鬟小纯守着她,若没有人在她身旁,她会梦到母亲死去的那一幕。梦里都是血海。

  “小师父能否陪陪我,就陪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陈小笙祈求地望着林决明。

  她想要个人陪陪她,一天就好,在这薄凉的世上。

  陈小笙怕他不愿,她说自己每日在雨夜时便会做梦,梦里她的父母双亡,实在是可怕得紧,若是有人在身旁,她便不会做噩梦了。

  “这……好吧,小笙姑娘不必忧心,吉人自有天相,姑娘的双亲一定生活得很好。”林决明那时不知何为心动,他只觉陈小笙是他见过的最好看,最特别的女孩,却忘了佛理宗教所说的无欲无求,也忘了她是妓,而他是和尚。

  “吉人……自有天相,吗。”陈小笙垂下眼帘,藏不住落寞。

  

  【伍.】

  

  你有生命中会不会有一个人,为你守候,从深夜到白昼,从纸短情长的雨季到往后余生的晴空万里。

  陈小笙这一辈子遇到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只是除了他,没有人会为她守候到黎明。

  他守着她。一夜未眠。

  她问他为何不睡。

  他说,我怕姑娘被噩梦惊醒,身旁却无人可依。

  陈小笙多年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暖。外面天晴了,初晨的光透过油纸窗给以厢房升温,她笑意温和,道:“谢谢小师父,你是我见过最好人啦。”

  此后,林决明每晚便来西院的厢房,哄她入睡,守候她到天明。他不太懂这是什么感情,陈小笙跟他说,山下的人们管这个叫爱情。

  “那小笙不想走了吗?”

  “唔……我两个月以后再走吧,但我一定会回来了!小师父也可以下山来找我喔,我家……我家在倾香阁旁。”陈小笙眼的眼中泛起波澜。

  对哦,我是艺妓,他是和尚。好像注定没有缘分的吧。

  大抵过了一个多月。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林决明每日来西院时都小心翼翼,可他没有通天的本事,不知是哪日,他来陪陈小笙时,正巧被给西院另外的老师父洒扫的弟子看到了。这件事发酵传开。

  一个妓女和和尚在一起能干什么事,这确实不由得让很多人想入非非。

  尤其是传到了大方丈和王爷耳中。

  王爷知晓后立马找到了林决明,破口大骂,他的一句话,让林决明深陷沉渊:

  “她是妓,你是和尚,你们在一起,便是罪过。”

  是吗。原来爱便是原罪。原来一句话,就可以给他们的爱判死刑。

  “过完这些天,我就会带陈小笙离开,至于你这个臭和尚,就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到她。”王爷眼中是溢出来的鄙夷。

  自此后的十几天,林决明再也没能在西院找到陈小笙,听说是被王爷藏在了寺庙另外的房间,可多次去寻,未有结果。

  却偶尔会听到这般言论:

  “和尚和妓又怎么会在一起,天地下哪有这么荒唐的事。”

  “林师兄和陈小笙注定是不合适的,出家人又怎么能招惹满身烟火味的妓,也只能怪林师兄自己没把持住,被那妓勾引了去。”

  “哎,倒也是人世无常,万一那位王爷当真怒了,怪罪下来,遭殃的是我们整个大寺啊。”

  “人世无常啊人世无常,请佛祖一定要保佑我们渡过此劫,阿弥陀佛……”

  

  【陆.】

  

  人们总是对不符合大众的东西或者爱情加以否定,那种刻板映像已经深入到了每个被封建思想所束缚的大脑中。就像他们永远认为,卖身青楼的一定是风流女子,而去青楼的一定是富家子弟。

  公主和驸马一定是门当户对,而妓女和和尚就是注定不配。

  可是到底是谁给爱情套了一个框架和模板?爱本无罪,定义者有罪。

  林决明和陈小笙的爱情只被他们自己所承认,所以人们就认为这不是爱情,这是见色起意。

  他在完成祈福那日,送王爷出山时,再一次见到了陈小笙。

  她被王爷强行拉着手,站在他身后,含泪看向林决明,却又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对他做口型:

  “我等你。我爱你。”

  林决明突然很想哭。他突然很想去问她这十几天在哪里,很想知道她有没有按时吃饭,很想知道狗屁王爷有没有为难她,很想知道这几天有雨的夜晚她是否有安心入眠。

  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可是话在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一切话语,变成了:

  “恭送王爷。”

  有很多种离别,最坏的一种是连告别的话都没说,却此生无缘再见。

  王爷转身离开,陈小笙跟在后面,着红色长裙。悲壮的夕阳一寸一寸扎在她的身上,连同她身后已经很远的林决明,眸中的泪水深深打在土地上。

  后来她遇到很多人,却再也不会有人为她守候到天亮。

  

  【柒.】

  

  “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 ”

  唱戏曲的小生在台上摆弄着唱腔,曲目是《牡丹亭》,唱出了杜丽娘和柳梦梅至死不渝的爱情。

  林决明偶尔听戏。

  这已是陈小笙离开大寺的第五年。

  四年前大方丈让林决明下山来采购,可是他一来就是整整四年。为了寻找陈小笙。

  四年前他下山后就立马赶到了倾香阁,却得知几月前倾香阁得罪了官府里的人被封,里面的姑娘被杀掉的有之,被掳走的有之,林决明毫不犹豫决定寻她,至今已是四年光景。

  这四年他过得并不好,有大寺的人在寻林决明,他不肯回去,而他又涉世未深,前几年并不懂得所谓的生存之道,遭人骗钱财,流落街头,被人打伤之事皆有之,靠四处做法维持生计,也算是一路打听陈小笙的下落。林决明不相信陈小笙死了,她说过的,她等他。

  戏台上的角儿唱着台上的悲欢离合,拉着柔美又坚定的唱腔,引得台下的听众暗自神伤。到底是在听曲,还是曲中人似你。

  戏台旁边栽种着一排桃树,已是春分,桃花也竞相开放,有些许白的和红的掺在一起,像是笑的花枝乱颤的姑娘。长风拂过,卷起一阵烟霞,吹落的花在空中飘零,一朵一朵衬着台上杜丽娘扮演者的倾城之色。

  还有一片桃花瓣落在了林决明的鼻尖上,他轻轻拾起,看着这瓣饱满鲜艳的花,想了很久。

  “小笙,春天的花又开了。你现在过得还好吗,还做不做噩梦了。”

  “小笙,我最近有听到别人说,当今皇帝不喜和尚,依赖道士,还下了命令拆掉中原的所有寺庙,我担心我们大寺会出问题,我最近得回去看看。”

  “小笙,我很想你。”  

  “小笙,我很爱你。”

  

  【捌.】

  

  林决明如今身在牢狱中。

  不久前他回到大寺,却正好发现有一群官吏正以和尚欺世盗名之罪,欲下令拆除大寺和绑走寺庙中所有的和尚。部分和尚被抓去了做苦力,而另外的则被关押到囚牢中。

  林决明被关了起来。  

  他如今身陷囫囵,四遭皆是冰冷肮脏的水泥地,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腐臭的味道,零零碎碎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哭泣和呻吟声。

  他说自己抓不住希望。

  他无父无母,在大寺中年复一年过着相同的日子,直到他遇到了陈小笙。

  他起初不明白什么是爱,可是总有一个人会教会他爱。

  他好怕陈小笙在四年前就死了,她好怕陈小笙忘了他,他好怕他林决明终身寻找的,是一段永远不可能的爱情,他好怕他熬不过牢狱之灾去见她,他好怕陈小笙在雨夜不能安然入睡。

  光明在哪里?爱又在哪里?

  在囚牢里的那二十年,寒意浸没全身,像在冰潭地窖里,像是被世界遗弃的人儿,没有人来探望过他,孤独得让他喘不过气来。林决明一度想自尽,离开这炎凉的人世,一走了之。可他心里的那份执着仍然是陈小笙,她是一束白月光,给他荒芜的生活带来了希望。

  林决明在生死间苦苦挣扎,他也终于懂得了寺庙里的老人常说的爱情是人间至甜却也是至苦。

  他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他要那个一袭红衣的小姑娘,满面笑意,对他说一句:

  “小师父,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啦。”

  “小师父,我爱你。”

  

  【玖.】

  

  二十年后。皇帝大赦天下,林决明从牢狱中脱身,他便又去寻她。

  你看啊,那西院的爬山虎不在了,戏台上唱杜丽娘的角儿不在了,戏院里的桃花花开花落多少年,最终还是衰败了。谁会为了你守候一生,用一生的光阴去等一个可能已经不存在了的女孩。  

  后来的后来。林决明遇见了一个女人唤小纯,是在戏院打杂的。

  那时小纯匆匆从林决明的身旁路过,打翻了他的茶碗。林决明不是很在意,小纯却执意要替他赔偿,她郑重地和林决明说:

  “抱歉,是在下莽撞了。吾家小姐曾经教导,若是冒犯到了他人,是万万要赔礼道歉的。”

  “无妨。你家小姐很明事理,将来定会嫁给好人家的。”林决明温和地笑着。

  小纯沉默了很久,说道:“我家小姐本来是这中原数一数二的美人,唤陈小笙,大抵您可能听过……只不过,小姐去年因病逝世了,可怜福薄,竟也没有婚配和子嗣,我问小姐这是何苦,她说‘我在等一个人’……”

  我在等一个人。

  我在等一个人。

  “你们家小姐,埋在哪里……”他的眼角有了泪水的斑驳,显着深深的绝望和疲惫,脸色苍白成纸,粗糙的胡渣像一口干枯了的井,再也倒映不出生机。

  “大寺。”

  

  【拾.】

  

  她死了。按照她死前的遗愿,小纯将她埋在荒废了的大寺的西边。

  冬天真的很冷。冷得世间万物不愿为这份爱情多说一个字。从有人说和尚和妓注定不配起,他们的爱情就注定不会得到众人的歌颂和认可。但林决明和陈小笙花了四十多年的时间去践行这场不被承认的爱情,或许看起来很愚蠢,但他和她本身就是孤独本身,但在各自的荒凉白日里,是各自的光芒。

  他终于找到了她。

  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林决明自刎。鲜血染红了雪地,就像庆元四年九月十九日陈小笙穿的裙子一样红。

  他们的爱不受定义,不拘于禁锢,没有人能说一对互相等待了四十余年的爱情却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是罪过。

  林决明倒在了陈小笙的墓碑旁。

  “小师父,我等你,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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